Back to home
   
 
Search:
 
快讯推荐 Commend
站点导航 首页 雨果快讯 内容正文
 
 
琴难舍专栏第20篇:阮籍——酒狂!
 
作者:莊永康   发布日期:2016/3/7 21:40:02

《源》稿件 - 琴难舍(20

 莊永康

阮籍——酒狂


家底不错的阮籍,本想干一番大事业。但他洞悉曹魏的掌政者骄奢淫乐,一代不如一代,蓄意夺权的司马氏则阴险凶残,因此打消了进仕的念头,以酒为伴,装疯卖傻。

    相传为魏晋名士阮籍所作的琴曲《酒狂》,曾令本人着迷
一阵子。那时,刚接触古琴。

这是首结构平实的小曲,香港雨果唱片1986年第一张古琴录音《广陵琴韵(一)》中,张子谦先生弹奏的《酒狂》仅216秒。但那开头的三连音真太神秘了。怎么弹的?做梦也想解开谜底。

后来才知道,原来三个音是用三种指法弹的。

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的民乐考级系列《古琴曲集》中,《酒狂》属第四级。(图1)近代琴家姚丙炎根据《神奇秘谱》(1425年)打谱,许健记录。我用蓝笔标出简谱中的三连音:第一个音是右手“打”(名指向内弹)三弦的空弦;二音为右手食指“挑”六弦、左手拇指按九徽;三音为左手拇指“抓起”六弦(空弦),发出“蓬”的音响。

弹起来是:打挑蓬、打挑蓬,打抹-撮;打挑蓬、打挑蓬,打抹-撮……噢,酒兴来了!

应当说明,以上是姚丙炎先生打谱的经典版本。美国琴家唐世璋认为,这三个音应是切分音。比较恰当。即:打-.、打-.,打抹撮-;打-.、打-.,打抹撮……

上海琴家龚一则另辟蹊径,以《酒狂》为标题的CD(中国唱片)中,此曲的节奏自由,时而一音特长,时而数音特短,跌跌撞撞地表现阮籍的醉态。

乐曲有低音与高音两节,狂饮一番,最后来个“仙人吐酒”,峰回路转,收尾。虽有各个版本,但万变不离其宗,阮籍就是阮籍,阮籍也就是那个酒狂! 

以醉辞官,以醉避难

阮籍(公元210-263)是“竹林七贤”里的老大哥之一。《晋书》介绍,阮籍字嗣宗,陈留人。东汉末年,父亲阮瑀曾担当宰相曹操的亲随吏员,文采斐然,名列建安七子之一。而阮籍呢,“本有济世志,属魏晋之际,天下多故,名士少有全者,籍由是不与世事,遂酣饮为常。”

家底不错的阮籍,本想干一番大事业。但他洞悉曹魏的掌政者骄奢淫乐,一代不如一代,蓄意夺权的司马氏则阴险凶残,因此打消了进仕的念头,以酒为伴,装疯卖傻。

其实阮籍的头脑是很清醒的,曹氏集团的曹爽辅政时,召他为参军,阮籍以病推辞,回归故里。一年多之后,司马懿策动政变,曹爽伏诛,大家都很佩服阮籍的远见。在司马掌权的时代,阮籍拗不过了,就当了一会儿的官,未几装醉装病又挂冠而去。

最后,阮籍听闻步兵厨营的人会酿酒,还储存了好酒三百斛,便自动申请为步兵校尉。在步兵营里天天喝得烂醉,只不过醒来又能文辞,写得清壮流畅,人们都说他是个天才。也因为如此,阮籍的文存称为《阮步兵集》。

晋文帝司马昭要为长子司马炎(即晋武帝,晋朝的创立者)完婚,想与阮籍对亲家。不想阮籍大醉六十日,提亲的人无法开口,知难而退。据闻阮籍的眼珠能翻青眼和白眼,有一次他翻白眼得罪了钟会这个小人,钟会几次想套他的话治他罪,却因他每每大醉而无从下手。

咏怀诗寓托深远

19604月,南京西善桥南朝墓内发现“竹林七贤与荣启期” 砖印壁画,包含了阮籍画像。今人赵剑敏的小说《竹林七贤》(上海学林出版社,2000年),则请来上海博物馆古画复制专家沈亚洲,为七贤一一制作画像,援两阮于此,以饷读者。(图3

顺道一提,阮籍的侄儿阮咸(图4),也跟随叔父作竹林之游。晋书说阮咸“妙解音律,善弹琵琶。虽处世不交人事,惟共亲知弦歌酣宴而已。”琵琶是传自西域的乐器,现今华乐团中的乐器“阮”,据说就是这个只会喝酒玩音乐的阮咸改进发明的。

竹林七贤里面,阮籍和嵇康过从最密,也并有文名。北京学者徐公持,曾著有《阮籍与嵇康》一书,原为上海古籍出版社印行。1991年台湾国文天地杂志社取得版权后重新排版,收入中国古典文学基本知识丛书中。

1924年出生于北京的叶嘉莹(号迦陵)教授,1990年被授予加拿大皇家学会有史以来唯一的中国古典文学院士,先后任教于美国、马来西亚、日本、新加坡、香港和中国内地。著有《叶嘉莹说阮籍咏怀诗》,2007年收于北京中华书局的“迦陵说诗”系列。(图5

阮籍最著名的作品为他毕生所写的八十五首咏怀诗,南朝《昭明文选》录用了其中的十七首。《叶》书里头所畅论的,就是这十七首诗。叶教授指出,阮籍咏怀诗都是随便把外界看到的事物,当作一种兴寄引发的因素,来抒写内心感慨,这样的写法给唐朝的陈子昂、李太白和张九龄等的诗作带来影响。

阮籍诗文中的讥讽言辞,都写得非常隐讳,从而避免了杀身之祸,但后世的学者却很难知道他的情意所在。尽管如此,叶教授认为, 阮嗣宗的咏怀诗在魏晋之间可以说是最好的作品。“嵇康只是在气势上表现得非常劲直,非常清峻,非常激切而已,而如果以情意的深厚来说,还是阮嗣宗的诗寓托深远。”

读阮籍咏怀诗,第一篇《夜中不能寐》,就已道尽了乱世之中的书生情怀:

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。薄帷鉴明月,清风吹我衿。

孤鸿号外野,朔鸟鸣北林。徘徊将何见?忧思独伤心。

唉,太沉重了!还是让我调好素琴,弹上一首《酒狂》吧!

打挑蓬、打挑蓬,打抹-撮;打挑蓬、打挑蓬,打抹-撮……

不醉无归!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完稿:08.09.2015

P.S.
   客观原因,这是《源》杂志所刊琴难舍稿件最后一篇。之后我会继续写琴难舍稿件,仅供网载,望能收四十篇后编印成书。与此同时,本人诚邀有意合作的室内乐团一起开发古琴与乐队的曲目,为后人留下贡献。欢迎联系!